第23章 試探
關燈
小
中
大
第23章試探
狄明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當日下午時分了。
這幾十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跑得他差點斷氣，整個人累得半死不活，本身又沒有吃什麽東西，天氣又冷，整個人的體力消耗殆盡，中間路上碰見了幾輛馬車和行人，都用看見了瘋子的眼光看著他不顧一切地狂奔。
他現在氣喘籲籲，終於到達了一個半月前剛剛離開的神都洛陽。
他顧不上去吃飯休息了，徑直朝宰相張柬之的府邸奔去。
這次狄仁傑叫他先去找張柬之他們，把他狄仁傑親筆寫就的信箋交給他張柬之，然後再把如今的緊急情況向他做詳細說明。
當然，狄仁傑早就料到了，張柬之這些人可能會有點死腦筋，說不定不敢按照計劃行事。原因很簡單：這件事有風險，可能會連累太子。
但是張柬之他們畢竟是自己舉薦的人，總不能去找梁王武三思或者是張氏兄弟他們吧？
狄仁傑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很覆雜，因為這次魏州的謀反事件，一旦自己處理得不好，就會從一個軍事事件變成一個政治事件。
他狄仁傑當然知道，在拿不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在那群謀反者還沒有明顯動靜的時候，選擇調兵進入國家內地，風險是極大無比的。如果稍微處理得有一絲不妥當，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後果會不堪設想。
他狄仁傑當然也明白，自己是太子黨的主要人物，一旦謀反事件不屬實，那麽提議調兵內地，就會被太子的對頭們控告說，太子暗通邊陲大將，要起兵謀反。如此一來，不單是太子黨的人員全部都要遭殃，而且太子有可能會再度被廢，皇上也會因此忌憚甚至是怨恨李唐的人，在立儲的問題上再度偏袒武姓親王，那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他狄仁傑孤註一擲，也要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跟有一樣東西比起來，即使是李唐也要靠後。那就是——江山社稷和天下蒼生。
他寧可丟掉生命，丟掉一切，可他也不能對於極有可能出現的叛亂坐視不理，袖手旁觀。他狄仁傑心中，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其次才是政治理想！就像他面對各種反對武皇的陰謀時，也會去盡力保護武皇一樣，他守護的不止是一個皇帝，還有天下！
他要用最和平的手段去恢覆李家的唐朝，卻堅決不用暴力的手段強行去把武皇推翻，因為那會導致家國動蕩，社稷不安，而最終，雖然實現了高層的權力更疊，卻也傷害了老百姓。
他狄仁傑心中第一位的，永遠都是百姓。為了守護天下的百姓，他早就做好要付出一切的準備了。
所以這次，他囑咐狄明說，如果張柬之他們不敢去向皇上說，那麽他狄明就親自去面聖。
狄明這時來到了張柬之的府邸前，叫人去通報。那些人都認得狄明，就進去通報了。一時出來，跟狄明說，“閣老請你進去。”狄明就跟著進去了。
來到大廳，年逾七旬、須發皆白的宰相張柬之穿著便裝迎了出來。
“小的狄明，參見閣老。”狄明連忙作揖行禮。
“狄明啊，”張柬之扶起他來，“你不是隨著狄公回老家並州了嘛，怎麽現在又回來啦？”
“閣老，”狄明道，語氣有點緊張，“小的有急事要向你稟報。”
“是狄公派你來的？”張柬之微微蹙眉。
“是是是，是老爺叫小的來京城找你。”
“來，”張柬之引著他來到座位那裏，“先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不要著急。”
“謝閣老。”狄明是有點緊張兮兮的，甚至都語無倫次了。他正準備坐下來，這才發現大廳裏還有三個人：桓彥範、敬暉、姚崇。狄明自然都認得，他們都是狄仁傑推薦的人，是太子黨。
“這幾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張柬之微笑道，“都是我們自己人，狄明啊，你不用擔心，今天你要說什麽，只管說。我們幾位都是狄公舉薦的，狄公有什麽要求，我們都會盡量去辦。”張柬之自己也回到主位上坐了。
狄明於是向那幾個人也行了禮，那些人也都點了點頭，狄明方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了。童子獻上茶來，還給他桌上擺了一盤精致的糕點。他們都叫他先喝口茶，吃點東西，再慢慢說。狄明多謝了，自己一路上又渴又餓，這會兒喝著熱茶配著糕點吃了幾塊，整個人頓時感到舒服多了。
“狄明啊，”張柬之這時開口問道，“狄公這麽著急派你回來見我，是什麽緣故啊？他老人家如今在並州老家那裏還好吧？”其餘幾個人也都神色中充滿了關心，一起看著狄明。
“老爺他，”狄明道，“原本是要回老家並州的，可是半路上遇到了點事，就沒有回成。”
“哦？”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狄公如今不在並州？那他老人家在什麽地方？”
“在魏州。”
“魏州？那是……”
“是在河北道那裏。”
“他老人家去那裏做什麽？”
“哦，我知道了。”姚崇想了想，道，“聽說閣老有個兒子，就在魏州那裏當官。閣老此去魏州，可是為了去看望一下兒子？”
“完全不是……”狄明哭笑不得，他心裏想，老爺他為了不去見那個“逆子”，只怕還要繞道走呢，何況還專門去看他？“老爺他有個小兒子，的確是在魏州那裏當一個參軍之類的官，但老爺這次完全是因為別的原因才去到那兒的，跟這個兒子沒有任何關系……”
“那是為什麽呢？莫非……”他們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中途遇到了什麽……案件？”
“是。”狄明苦笑道，“好像老爺他這輩子跟案子是有緣分的，到哪都要出點事兒。他這次就是在致仕返鄉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案子，然後我們根據線索，改道來到了魏州。”
“哦，原來如此。”他們都點點頭，“看來他老人家果真是跟案子有緣哪。”
狄明苦笑。
“那這次又是什麽樣的案子呢？”他們又問。
狄明突然正色了起來，“是謀反案。”
他們幾個人大吃一驚，彼此互看了看，“有人要謀反？！”
狄明點了點頭。
“狄公他老人家現在何處？就是你說的那個魏州嗎？”
“是，”狄明點頭道，“我們一行三個人，現在除了我回京城裏來，還有一位兄弟前往邊塞了。”
“去邊塞做什麽？”他們更加莫名其妙。
“我那兄弟，也是奉老爺的命，”狄明道，“到邊塞去調兵……”
“什麽？！”他們幾個人大驚失色，“他老人家要去調兵？！”
狄明苦笑。他真是佩服老爺的先見之明，這幾個人才聽了這麽幾句話，就這麽沈不住氣，接下來的話只怕真的有點難說了。
“狄明，”張柬之陰沈著臉道，“這真的是你家老爺的意思？你不會是自作主張，過來欺騙我們吧？”
“閣老！”狄明大驚失色，他沒想到這些人說變臉就變臉。忽然想起來了，自己還忘了把那封信交給他們。“小的真的是奉老爺的命來的，這種事情小的怎麽敢胡說八道呢？小的身上還有老爺交給我的信……”
說著，連忙從懷裏拿出那封狄仁傑的親筆書信，起身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了張柬之他們。他們圍著看了看，點了點頭，“是他老人家親手寫的。”
狄明簡直是有點懵了，還沒太反應過來。他曾經聽老爺說過，這些人能夠成大事是因為他們足夠一根筋，甚至可以說是迂腐。可要壞事，也會壞在這些人的“不知變通”上面。
“狄明，”他們稍微和顏悅色了一點，“我們錯怪你了，你的確是狄公他老人家派來的。”
狄明苦笑。
“別緊張，坐吧。”他們也都又坐下了，“你不要怪我們著急，你所說的事情有點嚇人，我們不太相信是狄公他老人家這麽謹慎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可、可這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啊！”狄明仍舊緊張兮兮，他剛才見這群人瞬間變臉，好像立刻就要把自己拖出去斬了似的。
“狄明啊，”張柬之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因為他也猜到了一點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先跟我們講講，這一段時間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怎麽會變得這麽嚴重了？”
“老爺他信裏面沒跟你們說嗎？”狄明道。
“他老人家的信，你不知道內容嗎？”他們反問。
“小的我不識字啊，不知道信上面的內容。”狄明所說的確是實話，他文化程度不高，只認得一些簡單的字。至於老爺這封信，他根本就沒打開看過。
“這倒是，”他們剛才只是故意試探他，“這封信還沒有被拆開過，你應該的確沒有看過。”
“這可不好說吧！”敬暉陰陽怪氣地冷笑道，“他家老爺寫信的時候，他可能就在旁邊偷看，說不定他家老爺還把信的內容提前告訴他了呢。”
“我有話說，”狄明趕緊解釋，他今天有點莫名其妙，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像是在挑釁，自己只好多說點話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首先小的已經說了，我根本就不識字……”
“這幾個字怎麽念？”他們指著信上“狄仁傑”三個字問他，給他來個試探性的突然襲擊。
“這不就是老爺的姓名嘛。”狄明瞇著眼湊過身來看了看，下意識地回答道。他除了這幾個字經常見所以認得，其餘的差不多都看不懂。他剛剛一說完，隨即發現自己上了他們的當了，不禁苦笑。
“好啊，”敬暉厲聲喝道，“你竟然敢撒謊！你剛才還說你不認字，現在怎麽會念？”
“小的就會老爺這幾個字，因為經常看到……”
“你信口開河！”敬暉毫不退讓，“我們隨便指了這幾個字，你就正好會念？！你有什麽陰謀，還不從實招來！”
“我……”狄明語塞。他隨即又道，聲音逐漸也轉大了，“小的不知道！但是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還要反駁：剛才你們說我家老爺寫信的時候，我要麽就在旁邊偷看，要麽就是老爺他提前把信的內容告訴了我，是不是？你們是不是這麽說的？”
“是又如何？”他們道。
“如此說來，”狄明立刻抓住時機反駁，“恰好不是說明這封信就是老爺他寫的嘛！如果我狄明不是從老爺那裏來的，而這封信又不是他叫我交給你們的，我又怎麽可能在旁邊偷看老爺寫信或者是聽他把這封信的內容告訴我呢？這不就證明這信是老爺寫的嘛！我說得對嗎？”他跟老爺久了，思維也有點厲害了，他自己說完也佩服自己竟然如此機智。
他們幾個人語塞。
“你這麽說，恰巧證明你很可能的確知道信上的內容！”敬暉繼續反駁，“如果你家老爺都提前把信的內容告訴你了，或者是你提前偷看到了，這首先證明你知道信上的內容，而且，你還識字！”
狄明苦笑，“我就算是知道內容又怎麽樣？這內容是什麽有那麽重要嗎？我識不識字這件事，我就更加搞不懂了，我識不識字跟這封信又有什麽關系？我搞不明白你一直在問我什麽？這封信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證明我是從老爺那裏來的嗎？難道不是為了證明是老爺叫我來跟你們說這些事的嗎？”
“如果你的確識字，”敬暉繼續厲聲反駁，“那麽這封你所說的你家老爺寫的信，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偽造的！你如果模仿你家老爺寫了這麽一封信，來騙我們說因為這封信是你家老爺寫的，所以你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也是你家老爺的意思，那我們豈不是都上了你的當了？”
“我他媽的……”狄明怒道。
“你還罵人！你惱羞成怒了！”
“我都不知道這封信上面老爺寫了些什麽，我現在還能去偽造老爺的字跡去寫信騙你們了？！我簡直是被你們搞得莫名其妙！”
“這封信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張柬之淡淡道，“就是叫我們幾個聽你訴說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所以你們不相信這是老爺寫的信？”狄明苦笑道，“你們覺得我不是老爺從魏州那裏派來的？你們覺得我故意騙你們？你們覺得我一個小小的管家想自己弄出一個什麽巨大的陰謀來欺騙你們？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們先相信你的話吧，你把事件經過跟我們說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狄明到達京城的時候，已經是當日下午時分了。
這幾十裏路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跑得他差點斷氣，整個人累得半死不活，本身又沒有吃什麽東西，天氣又冷，整個人的體力消耗殆盡，中間路上碰見了幾輛馬車和行人，都用看見了瘋子的眼光看著他不顧一切地狂奔。
他現在氣喘籲籲，終於到達了一個半月前剛剛離開的神都洛陽。
他顧不上去吃飯休息了，徑直朝宰相張柬之的府邸奔去。
這次狄仁傑叫他先去找張柬之他們，把他狄仁傑親筆寫就的信箋交給他張柬之，然後再把如今的緊急情況向他做詳細說明。
當然，狄仁傑早就料到了，張柬之這些人可能會有點死腦筋，說不定不敢按照計劃行事。原因很簡單：這件事有風險，可能會連累太子。
但是張柬之他們畢竟是自己舉薦的人，總不能去找梁王武三思或者是張氏兄弟他們吧？
狄仁傑當然知道，現在的情況很覆雜，因為這次魏州的謀反事件，一旦自己處理得不好，就會從一個軍事事件變成一個政治事件。
他狄仁傑當然知道，在拿不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在那群謀反者還沒有明顯動靜的時候，選擇調兵進入國家內地，風險是極大無比的。如果稍微處理得有一絲不妥當，牽一發而動全身，到時候後果會不堪設想。
他狄仁傑當然也明白，自己是太子黨的主要人物，一旦謀反事件不屬實，那麽提議調兵內地，就會被太子的對頭們控告說，太子暗通邊陲大將，要起兵謀反。如此一來，不單是太子黨的人員全部都要遭殃，而且太子有可能會再度被廢，皇上也會因此忌憚甚至是怨恨李唐的人，在立儲的問題上再度偏袒武姓親王，那一切就都完了。
然而他狄仁傑孤註一擲，也要這麽做的原因，是因為，跟有一樣東西比起來，即使是李唐也要靠後。那就是——江山社稷和天下蒼生。
他寧可丟掉生命，丟掉一切，可他也不能對於極有可能出現的叛亂坐視不理，袖手旁觀。他狄仁傑心中，最重要的是老百姓，其次才是政治理想！就像他面對各種反對武皇的陰謀時，也會去盡力保護武皇一樣，他守護的不止是一個皇帝，還有天下！
他要用最和平的手段去恢覆李家的唐朝，卻堅決不用暴力的手段強行去把武皇推翻，因為那會導致家國動蕩，社稷不安，而最終，雖然實現了高層的權力更疊，卻也傷害了老百姓。
他狄仁傑心中第一位的，永遠都是百姓。為了守護天下的百姓，他早就做好要付出一切的準備了。
所以這次，他囑咐狄明說，如果張柬之他們不敢去向皇上說，那麽他狄明就親自去面聖。
狄明這時來到了張柬之的府邸前，叫人去通報。那些人都認得狄明，就進去通報了。一時出來，跟狄明說，“閣老請你進去。”狄明就跟著進去了。
來到大廳，年逾七旬、須發皆白的宰相張柬之穿著便裝迎了出來。
“小的狄明，參見閣老。”狄明連忙作揖行禮。
“狄明啊，”張柬之扶起他來，“你不是隨著狄公回老家並州了嘛，怎麽現在又回來啦？”
“閣老，”狄明道，語氣有點緊張，“小的有急事要向你稟報。”
“是狄公派你來的？”張柬之微微蹙眉。
“是是是，是老爺叫小的來京城找你。”
“來，”張柬之引著他來到座位那裏，“先坐下來，喝杯茶，慢慢說，不要著急。”
“謝閣老。”狄明是有點緊張兮兮的，甚至都語無倫次了。他正準備坐下來，這才發現大廳裏還有三個人：桓彥範、敬暉、姚崇。狄明自然都認得，他們都是狄仁傑推薦的人，是太子黨。
“這幾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張柬之微笑道，“都是我們自己人，狄明啊，你不用擔心，今天你要說什麽，只管說。我們幾位都是狄公舉薦的，狄公有什麽要求，我們都會盡量去辦。”張柬之自己也回到主位上坐了。
狄明於是向那幾個人也行了禮，那些人也都點了點頭，狄明方才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了。童子獻上茶來，還給他桌上擺了一盤精致的糕點。他們都叫他先喝口茶，吃點東西，再慢慢說。狄明多謝了，自己一路上又渴又餓，這會兒喝著熱茶配著糕點吃了幾塊，整個人頓時感到舒服多了。
“狄明啊，”張柬之這時開口問道，“狄公這麽著急派你回來見我，是什麽緣故啊？他老人家如今在並州老家那裏還好吧？”其餘幾個人也都神色中充滿了關心，一起看著狄明。
“老爺他，”狄明道，“原本是要回老家並州的，可是半路上遇到了點事，就沒有回成。”
“哦？”他們彼此互看了一眼，“狄公如今不在並州？那他老人家在什麽地方？”
“在魏州。”
“魏州？那是……”
“是在河北道那裏。”
“他老人家去那裏做什麽？”
“哦，我知道了。”姚崇想了想，道，“聽說閣老有個兒子，就在魏州那裏當官。閣老此去魏州，可是為了去看望一下兒子？”
“完全不是……”狄明哭笑不得，他心裏想，老爺他為了不去見那個“逆子”，只怕還要繞道走呢，何況還專門去看他？“老爺他有個小兒子，的確是在魏州那裏當一個參軍之類的官，但老爺這次完全是因為別的原因才去到那兒的，跟這個兒子沒有任何關系……”
“那是為什麽呢？莫非……”他們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又是中途遇到了什麽……案件？”
“是。”狄明苦笑道，“好像老爺他這輩子跟案子是有緣分的，到哪都要出點事兒。他這次就是在致仕返鄉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案子，然後我們根據線索，改道來到了魏州。”
“哦，原來如此。”他們都點點頭，“看來他老人家果真是跟案子有緣哪。”
狄明苦笑。
“那這次又是什麽樣的案子呢？”他們又問。
狄明突然正色了起來，“是謀反案。”
他們幾個人大吃一驚，彼此互看了看，“有人要謀反？！”
狄明點了點頭。
“狄公他老人家現在何處？就是你說的那個魏州嗎？”
“是，”狄明點頭道，“我們一行三個人，現在除了我回京城裏來，還有一位兄弟前往邊塞了。”
“去邊塞做什麽？”他們更加莫名其妙。
“我那兄弟，也是奉老爺的命，”狄明道，“到邊塞去調兵……”
“什麽？！”他們幾個人大驚失色，“他老人家要去調兵？！”
狄明苦笑。他真是佩服老爺的先見之明，這幾個人才聽了這麽幾句話，就這麽沈不住氣，接下來的話只怕真的有點難說了。
“狄明，”張柬之陰沈著臉道，“這真的是你家老爺的意思？你不會是自作主張，過來欺騙我們吧？”
“閣老！”狄明大驚失色，他沒想到這些人說變臉就變臉。忽然想起來了，自己還忘了把那封信交給他們。“小的真的是奉老爺的命來的，這種事情小的怎麽敢胡說八道呢？小的身上還有老爺交給我的信……”
說著，連忙從懷裏拿出那封狄仁傑的親筆書信，起身恭恭敬敬地雙手遞給了張柬之他們。他們圍著看了看，點了點頭，“是他老人家親手寫的。”
狄明簡直是有點懵了，還沒太反應過來。他曾經聽老爺說過，這些人能夠成大事是因為他們足夠一根筋，甚至可以說是迂腐。可要壞事，也會壞在這些人的“不知變通”上面。
“狄明，”他們稍微和顏悅色了一點，“我們錯怪你了，你的確是狄公他老人家派來的。”
狄明苦笑。
“別緊張，坐吧。”他們也都又坐下了，“你不要怪我們著急，你所說的事情有點嚇人，我們不太相信是狄公他老人家這麽謹慎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
“可、可這就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啊！”狄明仍舊緊張兮兮，他剛才見這群人瞬間變臉，好像立刻就要把自己拖出去斬了似的。
“狄明啊，”張柬之努力控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因為他也猜到了一點現在是什麽情況。“你先跟我們講講，這一段時間裏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麽？事情怎麽會變得這麽嚴重了？”
“老爺他信裏面沒跟你們說嗎？”狄明道。
“他老人家的信，你不知道內容嗎？”他們反問。
“小的我不識字啊，不知道信上面的內容。”狄明所說的確是實話，他文化程度不高，只認得一些簡單的字。至於老爺這封信，他根本就沒打開看過。
“這倒是，”他們剛才只是故意試探他，“這封信還沒有被拆開過，你應該的確沒有看過。”
“這可不好說吧！”敬暉陰陽怪氣地冷笑道，“他家老爺寫信的時候，他可能就在旁邊偷看，說不定他家老爺還把信的內容提前告訴他了呢。”
“我有話說，”狄明趕緊解釋，他今天有點莫名其妙，這些人一個個都好像是在挑釁，自己只好多說點話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首先小的已經說了，我根本就不識字……”
“這幾個字怎麽念？”他們指著信上“狄仁傑”三個字問他，給他來個試探性的突然襲擊。
“這不就是老爺的姓名嘛。”狄明瞇著眼湊過身來看了看，下意識地回答道。他除了這幾個字經常見所以認得，其餘的差不多都看不懂。他剛剛一說完，隨即發現自己上了他們的當了，不禁苦笑。
“好啊，”敬暉厲聲喝道，“你竟然敢撒謊！你剛才還說你不認字，現在怎麽會念？”
“小的就會老爺這幾個字，因為經常看到……”
“你信口開河！”敬暉毫不退讓，“我們隨便指了這幾個字，你就正好會念？！你有什麽陰謀，還不從實招來！”
“我……”狄明語塞。他隨即又道，聲音逐漸也轉大了，“小的不知道！但是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我還要反駁：剛才你們說我家老爺寫信的時候，我要麽就在旁邊偷看，要麽就是老爺他提前把信的內容告訴了我，是不是？你們是不是這麽說的？”
“是又如何？”他們道。
“如此說來，”狄明立刻抓住時機反駁，“恰好不是說明這封信就是老爺他寫的嘛！如果我狄明不是從老爺那裏來的，而這封信又不是他叫我交給你們的，我又怎麽可能在旁邊偷看老爺寫信或者是聽他把這封信的內容告訴我呢？這不就證明這信是老爺寫的嘛！我說得對嗎？”他跟老爺久了，思維也有點厲害了，他自己說完也佩服自己竟然如此機智。
他們幾個人語塞。
“你這麽說，恰巧證明你很可能的確知道信上的內容！”敬暉繼續反駁，“如果你家老爺都提前把信的內容告訴你了，或者是你提前偷看到了，這首先證明你知道信上的內容，而且，你還識字！”
狄明苦笑，“我就算是知道內容又怎麽樣？這內容是什麽有那麽重要嗎？我識不識字這件事，我就更加搞不懂了，我識不識字跟這封信又有什麽關系？我搞不明白你一直在問我什麽？這封信的目的難道不是為了證明我是從老爺那裏來的嗎？難道不是為了證明是老爺叫我來跟你們說這些事的嗎？”
“如果你的確識字，”敬暉繼續厲聲反駁，“那麽這封你所說的你家老爺寫的信，很有可能就是你自己偽造的！你如果模仿你家老爺寫了這麽一封信，來騙我們說因為這封信是你家老爺寫的，所以你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也是你家老爺的意思，那我們豈不是都上了你的當了？”
“我他媽的……”狄明怒道。
“你還罵人！你惱羞成怒了！”
“我都不知道這封信上面老爺寫了些什麽，我現在還能去偽造老爺的字跡去寫信騙你們了？！我簡直是被你們搞得莫名其妙！”
“這封信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張柬之淡淡道，“就是叫我們幾個聽你訴說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所以你們不相信這是老爺寫的信？”狄明苦笑道，“你們覺得我不是老爺從魏州那裏派來的？你們覺得我故意騙你們？你們覺得我一個小小的管家想自己弄出一個什麽巨大的陰謀來欺騙你們？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們先相信你的話吧，你把事件經過跟我們說說。”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